湖的这边是座山,老把式出现的第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如果要模仿得更像一点的话,还应该在前面加一个“嗯”字。
老把式是对把某一个方面钻研得特别精通的人的称呼,老把式自我介绍的时候是这么说的。说完他指指自己:“所以说你这么叫我就对啦!”
真、奇、怪。虽然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什么叫奇怪,不过我已经知道了奇怪的意思。
刚刚有了一面之缘的老把式竟然一下子就从我的脸上看出了我的心情,抚着乍蓬蓬的胡子哈哈大笑着说:“对啦!在求道的路上时常保持着这样的心情就对啦!”说完就像变魔术戏法似的“砰”地一下变出了一口大锅,然后用那双好像能蹦出来星星一样明亮的眼睛盯着我问:“你们这儿有兔子吗?”
“……”我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兔子,烧肉粥吃,可香啦!我分你一碗!”他说了更多我听不懂的话。我看着他迫近的脸,向后退了一步。
“……”老把式看了我半晌,这才终于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妈呀,原来你不会说人话!”
是的,在那时,我的确,是不会说人话的。因为我所在的地方,没有人。
……
我手里攥着钱币,望着走了很久的大街,开始回忆老把式说过的话。老把式说过的话很多,而且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我都听不懂。比方说他经常没来由的看着我,然后喃喃自语:“嗯,文化水平大概相当于小学一年级了……”之类的。另外,虽然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是看着他的表情,我莫名其妙的就会很生气。
莫名其妙这个词语就是老把式在这个时候教给我的,他说这个词很贴切。
不过,我现在所想的是我在离开老把式,不对,是离开山的时候老把式所在我耳边说过很多遍的,告诉我来到神州之后绝对不能忘记的,那些话。
神州,是我脚下的土地的名字。沈羽青,是我的名字。我向周围看了看,扯住了一个过路人的手。
“我叫沈羽青,那片湖在哪?”
那片湖是哪片湖,老把式没有说。不过他说,神州只有一片湖,绝对错不了。
“嘿——哪来的小孩子,有什么话快说,别耽误我时间,我忙着呢。”
“我叫沈羽青,那片湖在哪?”他说的话快得让我听不清楚,我只听清除他说了个‘快’字,所以我又快速把话重复了一遍。
“哦,那片湖哇,内边。”急匆匆地朝着一个方向指了一下,我还想再问一下究竟有多远,他却已经掰开我的手自顾自地跑了。
“……”我环顾周围,发现这里所有的人都像刚才的那个人一样,步履匆忙且行色匆匆,仿佛每个人都有着特别重要的事情急等着去做一样,不肯有一点的懈怠。然而与之相反的,在街边的店铺中,人们都在悠闲地纳凉聊天,更有些人直接摆张藤椅大咧咧地横躺在柜台后面,比起路人,这里实在是太悠闲了。
“……奇怪的地方。”我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做停留,朝着刚刚那人指给我的方向,也就是太阳所在的地方,继续走了下去。刚走了两步,我的面前多了一只手,把我给拦住了:“小孩子,去‘那片湖’对么?”
“是的。”我抬起头看着他,脑海中很茫然。这个人从刚才起就一直坐在地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有精神的挡在我面前了。
“我顺路,干脆捎上你,你把手里的钱给我,怎么样?”
“嗯?”我看看他,又看看手里的钱,结合到过去从老把式那里听来的事情,右手往左手手心里一砸,恍然大悟到:“哦,原来你是开摩的的!”
听老把式讲,摩的是一种便利的交通工具,因为特别便宜所以深受下层人民的喜爱。我好奇的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四下寻找他的摩的到底是在哪里,长得什么样子。
“我……”这个人突然间苦了脸,仿佛受到了什么打击似的说到:“我不是开摩的的。”
“……那你是开黑的的?那你走吧,黑的我不坐。”我后退两步,警惕的看着这个干瘦的青年。并且开始回忆老把式的话:“遇到开黑的并且热情拉着你上车的人应当第一时间选择报警……”
“别……别报警!我是开摩的的,我是开摩的的可以了吧!”干瘦的青年脸上的汗流的像泉水一样,一点都不像好人。我狐疑地看了他半天,直到他不自在的第三次把额头边的刘海撩上去的时候才终于点了点头:“……骗我的话我会报警的哦。”
“……成。”干瘦青年整个人耷拉下来,就像一株蔫了的狗尾巴草似的,从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巷里开出了一辆红颜色的车子,打开侧面的门,冲着我一挥手:“上来吧,我还是头一回让别人上我的车呢。”
“原来是你的新车啊,难怪这么漂亮。坐垫也真软和。这个是怎么跑起来的?用魔力么?”
“嗯哼,无极变速的。”青年的脸色从刚刚的蔫吧变得好了一些,不过还是恹恹的,就像吃饱了肚子趴着打盹的狐狸,对什么都爱答不理的。我看他这个样子,也不想和他说话了,一低头,看见他右手边上的棍子后面有一个红颜色的圆圈,鲜艳的颜色分外显眼,忍不住问到:“喂,这个红颜色的圈圈是干什么用的……哎呀?”
“什么红色圈圈,你说的是喷进式魔力解禁按钮?那个你可别按啊,你要是按……哇擦?”感受到强烈的敌意,我浑身一哆嗦,猛的一抬头,只听见嘎巴一声,竹竿青年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的颜色,嘴巴张开得能够把他的两只拳头都塞进去:“李,李,李干呢森嚒——咿呀呀呀呀呀呀呀————”
“五,唔……”我的脸也涨成了猪肝色,嘴巴一张一合的就是说不出话来。不是因为吓得,而是因为……太快了!
此时此刻,我们已经走在了一片荒草丛生的平原上,我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黑影刷的一下从我的身侧飞了过去,回头一看才发现老远之后是一只野马或者是野驴一样的东西在向我们奔跑着,一眨眼就不见了。我回过头,发现竹竿青年已经不再扭头看我,而是全神贯注地直勾勾盯着眼前的荒路,脱了臼的下巴随着车身的微调一晃一晃的……我凑过去,卯足了劲猛的一拳从下往上砸了上去,好像砸的有点偏,看着有点怪怪的,不过他注意力没在我身上,貌似连疼都没觉得。我正悄悄松了口气,突然他打猛了一把方向,车身剧烈地一晃,我毫无防备,脑门子直挺挺地砸在车门框上,登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喂,醒醒,臭小子,没挂吧?”脸上火辣辣的,脑门上就好像被人猛抽了一棍子似的,说不出的昏沉难受。我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眼睛还没有适应光线,鼻子却先闻见了一股异味:“你吐得你摩的上了?”我定定神,发现竹竿青年歪着的嘴角上还残留着污秽,低头自视,却没有看见自己身上有脏。他筋疲力尽地指指外面:“那片湖到了,妈的,老子这还是头一回开这么刺激的。我看着他,发现直到现在他的双手仍旧狠狠地攥着车把,仿佛一松手就会失控跑丢似的,愧疚地从车缝间找到掉落的钱币,一股脑地放在了我坐过的位置:“对不起,我不知道会给你添这么大的麻烦,我知道从神州过来的路费是十个铜板,我这里有十四个,多的就当做是赔……”
“拿回去。”没等我说完,竹竿青年就开口道。“可是……”又没等我说完,竹竿青年就把头转了过来,一字一顿地道:“你给的是金币。”
“……”我呆住了,铜板……金币……这么说起来,老把式在我走的时候好像是说过这个问题,可是我当时好像只顾着想小九来着……
“那,那我应该给你多少?”我小心翼翼地问他,生怕又惹到他不高兴。
“……”竹竿青年盯着我,我一动也不敢动,直到我的脖领第三次被汗珠打湿时才终于叹了口气:“原本我是想骗你点零花钱玩玩,不过看你这样,留一个金币给我,剩下的都拿走吧——你是叫沈羽青,对吧?”我点头,他摇了摇手,整个人都摊在了车座里,就像一辈子都不想起来了一样。我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鞠了个躬,拿着剩下的13枚金币离开了。
……
直到小小的身影看不见了,车里面才传出了一声低低的声音:“沈羽青,姓沈……国舅爷家的?娘的,不像啊……”待出了车,这声低吟才化为了哀嚎:“老子的不加急威龙啊——”
……
“在山的那边有片湖,人们就叫它那片湖。湖的边上有个园子,那就是我家。你去我家,找管事的,告诉他是我让你来的,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老把式的话语我还记忆犹新,可是看着面前这称作庞然大物都算小的园子,我还是忍不住地垮下了脸庞:“老把式,你的家也太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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